第10章 14公里长的约定(6/12)
我的眼睛在这一幕的刺激下,倏地跟耳朵贯通成一体。新闻评论员高亢亮丽的嗓音穿透我的神经。我打起精神来,意识到了包括我自己的很多人正深蹲井底,有人想方设法要给这口深井盖上厚重的铁盖子,我们只好向下刨,拼命向下刨,期望刨出清冽的泉水。我牙门紧咬——即便被关在了井底,我也要打起精神,好好学习,继续自学语言学,学国际关系学,学社会科学,就快忘却忧伤,我鼓励自己。
“下面插播一条重要新闻:6月21日,日本各大城市再次爆发大规模游行,抗议帝普梦德公司再次拖延就日本市场废除AI仿生人芯片故障《免责协议》的期限……
“两位分析专家,我们看到帝普梦德公司在其他体量更大的国家,人口比日本多得多的国家陆续都废除了《免责协议》。去年甚至日本政府直接出面与帝普梦德公司展开了交涉,但直到今年6月,帝普梦德对日本市场的这份废除时间表还是一拖再拖,引起日本各界爆发频繁的抗议活动,这种对抗在两个盟友之间为什么还会愈演愈烈呢?两位专家怎么看?”
“……帝普梦德公司呢,一直坚持说自己的芯片绝对安全,是你日本市场自己的电子脑分级太多,所以中端和低端电子脑化的消费者总要自己往高级改,你科技又发达,对吧……其他国家都按我的统一标准来,说就你日本市场的消费者喜欢改,改我的软体,改得五花八门,改出毛病,我能承担什么责任呢?当然,它这个说法其实是很勉强的……”
“对——其实帝普梦德很清楚,日本这个国家向来有把外国技术民族化的传统。数据显示,在所有用他们家公司芯片的国家里,日本市场近两年发生电子脑故障的概率明显处于下游,明眼人都知道,这其实是美国针对日本在材料科学上,与中国展开合作还提供帮助的报复性措施……”
“洪哥,看这情况,你老婆恐怕凶多吉少呀。”星悦贼笑着说。
“哎呀,该来的总会来的。”
“我先回宿舍了。”我吃完最后一口,离开座位。回宿舍后我躺在椅子上,不一会儿突然接到妈妈的电话。
“远航,快回来!你爸爸刚才突然倒在楼梯上了。”电话那头她呜一声哭了出来。
暑假我回到家里,整晚整晚失眠。每天在家里和医院两边奔波,情绪随着爸爸病情的恶化更加低落。
新学期开学后不久,爸爸肺癌转为脑癌,我向学校申请休学一个月,一直陪在爸爸身边。他躺在病床上全身浮肿,已经没有力气爬楼梯了。妈妈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与凄惶,可他们仍一再鼓励我好好学习,不要受影响。我内心的发条快被拧断了,感到前路昏暗。
有一天,爸爸的气色略微良好,他喃喃细语让我推他去医院的阳台上晒会儿太阳。那天天气不错,暖洋洋的阳光照射在阳台上。
“好长时间,呼……不见你像以前那样开朗好动了。”他说话很吃力。不知是他声线过于虚弱的缘故,还是语速满得拉长了哀愁,我感到从小到大这是他头一次如此直戳我心。
“我看得出来,你在经历你这个年纪独有的各种艰难事……跟我生病没什么两样。有的病在身上,有的病在心里。”他补充道。
我点点头,“那都不是事了,爸爸。你的身体健康最重要。”
“唉,记得小时候我带你做的那个实验吗?”见我有点迷糊,他继续说,“再缥缈的羽毛,被装入真空玻璃罩里,也轻盈不起来。”
我听到这里,眼泪刷地淌了出来,我清楚他知道了什么,想说什么,泪水从酸胀的眼眶里四溢而出。
“男孩子哭什么,要走的人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