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14公里长的约定(7/12)
“我难过的是……是直到现在，你还为我的事着想。”我抹一把眼泪宣泄着说。
“父母替孩子着想，哪还分什么时候，等你以后也有了孩子，你就知道了。”
“但你嘴上从来不说……从小到大，你一回家后没少陪我读书，教我要去做正确的事，但你好像从不关心我喜欢什么，从不鼓励、称赞我去做喜欢的事。我也不知道你在外面那么多年、那些工作的意义，14公里长的隧道？屋子里挂满了你的奖章，国家给你的表彰证书，别人嘴里的话都是对你的敬仰。但在我心里，始终怪你，自己的爸爸是个性格沉闷的人。”
“爸爸知道，但国家正处在上升期，需要建设，要不然哪有我们这代人的扬眉吐气，和你们这代人的幸福生活……”他忍受着疼痛——现在的，过去的——继续说：“我长时间不在你们身边，不忍心再干涉你自己的选择，但是你妈还是把你培养成才了……以后你得好好感谢她。我走了，你得照顾好她。”
我潸然泪下，一下子快哭不出声来。
“爸，小时候……小时候我其实想要你教我玩那些难搞的玩具，但你总是走得太快。”我使劲哽咽着，让好不容易窜上喉头的话，压过嗡嗡的蝉鸣。
他大口大口喘着气，似乎极力想安慰我不要哭，又虚弱得说不出来，整个人只能软塌塌陷在轮椅里。
几天后一个晚上，他的亲人们围在他的病床边。他把我叫到床边，摘下帽子，露出像石膏膨胀后浮肿的脸，强振声音对我说：
“我这辈子把大部分时间献给了很多工程，特别是那条隧道，没有后悔过。唯一遗憾的是，不能在后半生陪伴你妈，也喝不成你的喜酒了，呼……呼……答应我，多出去走走，看山河，看世界……陌生的地域，路上的风景，那条隧道……再大的困难，大自然的洪流都能帮助和抚平你。接下来……接下来……是你……”
他就在我像啄木鸟捂着大树疯狂掘食中，断了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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爸爸下葬后，我和妈妈料理了后事。在其他亲友的帮助下，等妈妈精神状态日渐起色后，我回到了学校。
校园依旧风儿荡漾，可失去至亲的难过让我差不多快忘记那段感情了。直到一天下午，在湖畔的草坪边我撞见了婉梦。
她身穿透着暖意的珊瑚色长裙，脸上的妆化得比过去更浓了，大概有了电子脑的辅助，她现在化浓妆也无可挑剔。
“瞧！看我今天脸上的妆，怎么样，这么久没见进步不小吧？”她左右食指抵着两边脸蛋说。
“还行。”
“还——行？哼。”她冷冷地扫我一眼，绷着脸不说话。
“我得走了。”
“等等，”她叫住我，“很抱歉，你爸爸生病去世的事，我没来得及慰问你。”
“谁告诉你的？”
“上周，学校文化祭碰到戴星悦，他说了我才知道。我就奇怪，怎么好几个月不见你人。”
“该不会以为我死了吧？”
“别这样，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。”
“没关系，再难过的事，我也走出来了。”
“你总是这样，从来不肯大方接受别人的关心。”
“不想惹麻烦。”
“可我现在就有大麻烦了。”她表情凄楚地看着我说。
我没作回应。
“你是不是把我和你当初做的约定一直当个玩笑？”她生硬地追问道。 <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