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14公里长的约定(10/12)
我随后在前方一个站台下车，放下背包里的电子代步车，踏上代步车返回隧道出口附近的小镇。可不料，代步车在快到目的地的路上磕到一块不小的石子，扶杆连接踏板的关节卡壳，使电机出了故障，开不动了。
没办法，我只好提着它，走着来到小镇上。我按旅游攻略找到镇上那座纪念馆，刚进馆就看到一个大大的金属板被挂在大厅墙上，或许是被长年氧化，金属板的四角和中间部分区域有些剥落，但字迹依然清晰：纪念开凿大柱山隧道奉献岁月的人——爸爸的名字，赫然被铭刻在金属板上，在第一排的三个名字之中。
我环顾四周，馆内游客寥寥，没有谁注意到我内心的波动。
“小伙子——上面派你来这儿学习的？”
我转身，见有一位老人坐在屋檐下的躺椅上晒太阳。他端详着我，干干整洁的脸和粗粝浑厚的嗓音，带给人不小反差。
“不是的。”我摇摇头。
“这些人里面，有你认识的？”他仰脖子示意下金属板，粗粝的声线补充道，“差不多老的老，走的也快走了。”
“这些人来这儿的时候岁数都挺大了吗？老大爷。”
“哪里……经验丰富的老学者是有，年轻人也不少。”他说完站起，走进馆内。
“那他们是得病了？走那么早。”
“小病是有点，没得什么大病。主要是这条铁路国家修了20来年，光这洞子就干了他娘10来年。人一辈子就那么长。”老人瞪大眼睛瞅着我，感叹道。
“真厉害！老大爷你是这里的馆长吗？是不是你的名字也在里面？”
“哦哟哦哟，”他连忙摇手道，“我的名字哪能在上面，板子上这些人才拽实。”
“真的吗？他们有多牛？”
“嘿，你还不相信。看嘛，头排三个高级工程师，当年两个专门回国来搞这个洞子，还有一个年轻的高材生。要不是这些人带头，哪挖得动这么复杂的洞子，叫外星人来都搞不定，我给你说。”
“就这些人……我看看……一共11排，名字最多的一排……9个……还不到100个，就这么多人？”我疑惑地问老人。
“这些是一直干到洞子挖通、贡献特别大的人。还有成百上千的工人和后勤队，在旁边玻璃柜子里一个本子上，有留下他们的名字，几十页厚，要看看？”
老人不等我回答，迫不及待走到玻璃橱柜边，拿出一本沉甸甸的册子，伸出红肿的双手在我面前翻弄着，“这里面走得就更多了，年轻人干不了这些重活，只能上了岁数的人来干，干完就离闭眼睛不远了。”他意味深长地说。话语搅动了我的心绪。
我认真看着他一页一页翻着厚厚的册子。他看向纪念板继续说：“刚说的两个回国的老专家，一个刚40岁出头、一个不到50岁就来了，岁数稍大的那个前两年走了。”
“你说的那个年轻的高材生呢，老大爷……后来怎么样了？”我下意识诘问。
“哦，那个家伙，开工一两年后派来的，就数他鬼点子、新办法多，可每一样试试后，嘿——还真可以！让老专家都刮目三分。”他走去玻璃柜放回册子，“洞子打通后就没见过他了，回家去了吧，10来年在外头，老婆孩子肯定受委屈。”
我入神地看着爸爸的名字。
“咋了，有兴趣？”老人露出豁朗的笑容，继续道，“要不要我给你看看当年留下来的影像？”
“好的，想看。”我忍住微酸的鼻子，点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