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嗯，看得很过瘾。”

“这么多年来，还有稀客，难得难得，等一下吧，”他说完，

匆匆进到坝子外面一间屋子里，不一会儿拧出一个口袋说，“来，小伙子，给你点芒果，装包里路上吃吧。”

“这个……我就是个游客，我不能要老大爷你的东西。”

“哎呀，小伙子，两杆大山里的阿黑哥，客气个锤子，拿着吧，来一趟不容易，这个我年纪大了，吃不下太多。”

我不好意思犹豫着……

“来，拿走吧！”

在老人咄咄逼人的架势下，我接过他的芒果，道谢后，离开了纪念馆。

我骑上代步车返回附近站台，心像石头落地一样舒畅——终归还是履行了和父亲定下的约定，感觉像完成了一项伟大的事业。

风吹着我的脸，我回头望了望，高耸的大柱山离我逐渐远去。很难想象，20多年前开始，视频里那群人在地质极其不稳定的山脉褶皱区，长年盘踞在地下高温带，在暗河遍布、岩爆高发、瓦斯爆炸和地下辐射威胁的错综复杂的山上挖通了一条长长的隧道，其中有我那个谢了顶的父亲。

他说得对，大自然会抚慰人们的心事，驱散那些杂念，让故作深层的人重拾纯真。视频里厚厚的安全帽没能遮住他自信的样子，甘甜的眼泪又从我眼里又涌了出来——“全世界最难掘进的隧道”！原来父亲也是一个浪漫的人，一些人的浪漫在后人心中不朽传承，另一些人的浪漫被大自然镌刻。

我停下来抹眼泪，大口大口吃着芒果。

吃完芒果，我拿出手机，鼓起勇气，拨通了那个电话：

“喂，是姜小轩阿姨吗？

“嗯？请问哪位？”

“是我，远航。”

“……噢，是你呀！有什么事吗？”

“婉梦跟我说你们公司有一项报酬丰厚的实验，她要参加，我不放心，方便的话能把实验说明发我一份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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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缓缓睁开眼，眼角湿润。

梦中我附身在了一个年轻人活脱脱的人生旅程里，随他一起哭，一起悲伤一起甘甜。梦醒后白茫茫的阳台依旧漂浮在那里，而真正的我现在没有一点力气能走过去一探究竟。

我从床上翻落下来，挣扎着爬到阳台上，用劲撑着围栏，隔壁阳台那个带卡其色手表的男人没有出现。这个围成大圆环的阳台上，人影越来越稀少，挂着一脸疲倦的人稀稀落落就那么依靠在阳台上，还有精力的人则和先前的我一样，接二连三往中间那片白雾里跳去，不一会儿他们就挂着一张惊恐的脸回到了阳台上。

“女士们先生们，最终审判要来了哦。”一个声音从白雾中升腾而来。

1 ICX-6骨胶原，2031年初在美国问世的一种新型高分子聚合物，用于合成仿生人人造皮肤的关键材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