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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思明没有再说什么,两人一块坐着,对着风雪喝完了一瓶苦酒。
临别时,小侯爷已经起身走出秋千架,身影要没入梅林之前,云棠轻声喊了一句。
不是喊小侯爷,而是如幼年初见般唤他。
“思明哥哥。”
“我总是在输,以前我从不肯认,这一次我认了。”
陆思明定定地望着她,月光照着小小一团,羸弱地不胜风雪。
很像他们初见的模样。
他想再说些什么,最后却只是点了点头,转身没入梅林。
远远的万寿山不知何故放起了烟火,一簇簇流火飞向天际,刹那绽放各色花火,流光溢彩、绚烂迷人眼。
真像那日郑府寿宴时看的那场烟火。
只是彼时有三人倚栏观赏,烟花璀璨,人亦团圆。
如今萧条只她一人独览。
"姐姐,海棠开在天上了。"
她捂着怀中的书信,轻声道。
李蹊站在御书房的窗边,看着远处此起彼伏的流光,人比烟花更寂寥。
徐内侍远远得站在阴影里,这些日子,陛下前所未有的阴沉寡言。
上朝时一身戾气,朝臣无不战战兢兢。
下朝后不是批奏折,就是站在窗边远远得看向寝殿方向。
他在那边瞧过,中间隔着数座宫墙殿宇,根本看不到寝殿。
“陛下,娘娘喜爱看烟火,不若回寝殿与娘娘一道看?”
李蹊的眸中映照着天边的烟火,似乎每一次都是如此,两人总是分隔两处。
即便他为她放上无数场烟火,都站不到她的身边。
“她不会想见我。”
低沉的嗓音融着清冷月华,转瞬碎在夜色当中。
秋千架上的云棠坐着看了会儿烟火后,起身回了寝殿。
她径直走到多宝架边,取下其中一个紫檀木宝盒,慢吞吞走到书案边。
打开厚重的盒盖,里头是一副已经裱好的字,还有一只丑丑的香囊。
她没有翻开那卷字,手一松,落入旁边的火盆里,火舌蓬勃,不过转瞬就烧成灰烬。
香囊里沉甸甸,她将那红豆骰子倒了出来。
看了眼自己曾经的拙作,亦将那香囊扔进了火盆当中。
最后只剩下手心里的这颗玲珑骰子,轻轻一抛,落在书案上,是个“四”。
还怪应景的,她在圈椅里坐了一会儿,双眸无光地打量着寝殿,最后落到腿边的火盆,又看向那颗骰子。
抄起一旁的镇纸,“啪”地一声,用力全力狠狠砸下,骰子四分五裂,那鸽血红雕就的红豆碎的好像一抹血迹。
在这碎裂的瞬间,她松了一口气。
在云棠每一个睁眼到天明的夜晚里,李蹊亦是夜不安枕,他一遍遍反思己过,试图为眼前的死局寻求一点点生机。
徐内侍跟太医院要了一些安神汤药,每日入寝时分端过去。
“陛下,娘娘方才差人来说,想去一趟大相国寺。”徐内侍请示道。
李蹊眉间一挑,欣然应允。
从前他便应允过,等风雪初歇,便带她去。
出门那日,雪霁天明,微冷的风带着初春的暖阳,微微吹动云棠身上那件海棠色织锦披风。
李蹊看着那件披风,有几分眼熟,心中冒起不舒服的滋味。
到山脚时,云棠抬头仰望伫立在山顶的寺庙,如记忆里般,丛林环绕、庄严肃穆、高耸入云。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