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离前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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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让人在照月轩安排了小宴。

——那地方虽不算宽敞,底下却挖了口深井,井盖留有圆孔,这时节凉气漫上来,再配上些冰块,是个消暑的好地方。

这头安排妥当,侯府的马车便已至门前。

云娆与裴砚先去拜见祖母,再去看望苏春柔和小侄儿江凇。

比起刚出生时皱巴巴红扑扑的样子,小家伙这会儿倒白净了不少,胖乎乎的身子裹在轻薄透气的小衣服里,一身奶味儿睡得正熟。

苏春柔则歇在榻上,正给孩子缝衣裳。

入伏之后暑热愈来愈浓,徐氏怕母子俩捂出痱子,每日都让人多买些冰放在苏春柔房里。流水般的银子花出去,非但免了母子俩受暑热之苦,也让苏春柔歇息调养得极好,脸色红润而神清气爽。

云娆瞧她气色身子都无恙,自是欢喜。

苏春柔初为人母,气质比从前更添几分温柔,心思也都扑在孩子身上,与云娆说话的间隙里不时瞥向襁褓,唇边笑意就没停过。

姑嫂说体己话的间隙里,她还努嘴指了指外间,低声打趣云娆,“妹夫瞧着冷硬,对孩子倒像是挺有耐心。”

云娆抿唇笑着,不由望过去。

垂落的绣春纱帘隔开次间与卧房,因着质地极薄,其实外头的人影动静都颇为清晰。

孩子哄睡着后乳母暂时去了外头歇息,小丫鬟颇有眼色的退到不远处,此刻只剩裴砚蹲在摇床旁边。

他今日穿了身玄色长衫,玉冠锦靴衬得气度威仪,方才还被休沐在家的江慎猛夸武将风范。这会儿却静静蹲在那里,一只手探进襁褓,轻轻摩挲着婴儿柔软的肌肤,好半天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,唯有唇边笑意愈来愈深。

苏春柔不由低笑道:“我瞧他是喜欢孩子的。你们什么时候有信儿啊?”

云娆被她打趣得有点不好意思,低嗔道:“别胡说了!”

“怎么就叫胡说了?”苏春柔可不认。

二月里云娆出阁冲喜时,她也曾满怀忧虑,怕云娆应付不来侯门的长辈妯娌,更怕沙场征伐的裴砚性情刚毅,不懂得疼人。直到前次夫妻俩回门,见裴砚待云娆还算体贴,才放心了不少。

如今裴砚蹲在那里逗弄孩子,如猛虎伏在娇儿之侧,不见狠厉,唯余温和。

年已廿六的男人,换在别家早就当爹了。裴砚守着个娇滴滴的妻子,难道就毫无触动?

苏春柔笑着捏了捏云娆的手。

云娆还不敢袒露她跟裴砚商量日后和离的事,瞧着裴砚那模样,倒是想起来了——

他既没打算做长久夫妻,今日陪她来娘家应是做给众人看看,免得她被人猜疑不得丈夫欢心,继而惹至亲忧心。不过他一番好意,她却不敢耽误事儿,出征在即的人必定有许多事要筹备,耽搁在这里终归不妥。

待看完苏春柔母子,她便以公事繁重为由请裴砚自去忙碌。

江伯宣不在家,裴砚与江慎父子几个确实也无话可说,便自赶去宁王府中,只说晚间来接云娆回府。

他离开后没多久,江家又来了客人。

——是沈骊英母女两个。

沈家与江家算是旧交,云娆与沈骊英自幼交好,时常上街同游、踏青赏花。

如今云娆嫁进侯府,沈骊英也出嫁在即,因出阁之宴在七月初四,小江凇的满月之宴在七月初八,沈家怕届时太忙,有意提前道贺瞧瞧孩子,得知今日云娆回娘家,便紧着赶了过来。

小姐妹难得重聚,自是万分欢喜。

徐氏备的小宴也派上了用场,在沈骊英母女探望过孩子后便请到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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