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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蹊根本不与她逞口舌,宽大的月白中衣在他臂间轻轻一抖,如流云般铺展开来,顺势将水中人裹了个严实,不等云棠反应,他长臂一伸,直接将人连带着湿衣提了出来。
“李蹊!!!”
云棠气得头顶冒烟,尖利的嗓音在水汽氤氲的汤池里层层回声,带着被冒犯的羞恼与怒意。
他将人打横抱在胸前,面色不显,但言语间难藏戏谑,“方才不是你急着问能不能走?”
目光扫过她湿透的衣料,发红的耳根,“我还当你泡够了。”
云棠双手护在起伏的胸前,骂他,“越老越没脸没皮。”
“老”这个字不好,他忽将怀里的人轻轻往上抛了半寸。
云棠惊呼一声,下意识攥紧了他胸前的衣襟。
稳稳接回时手臂肌肉绷紧,彰显着不容置疑的力道,刻意强调:“我不老,还很有力气。”
有病!
幼稚!
打又打不过,说又说不过,索性闭上眼,假装什么都看不到。
两人回了卧房,日日安原本睡在寝榻上,不知何时被人抱走,宽大的寝榻上空荡荡的。
“日日安呢?”
“盛成抱他去隔壁睡了。”
云棠一到寝榻,脱离了他的怀抱后立刻连滚带爬将衾被裹在身上,警戒地盯着那人在房里走来走去。
李蹊倒了一杯茶水吃,但只吃了一小口便察觉茶中被人动了手脚。
他并未声张,只是唤人再烧一壶茶水来。
“来,擦头发。”
他拎着一块素白长布巾,抬膝上榻。
两人隔着半尺距离,安静对峙片刻,云棠败下阵来。
慢吞吞地挪了出来,言语讥讽,“陛下也会伺候人吗?”
李蹊手上动作未停,干燥的布巾裹住她湿发轻轻按压、擦拭,力道竟意外地轻柔舒服,“日日安长到这个年纪,都是我带着的,沐浴、用膳、习字、念书,不曾假他人手。”
云棠被这突然的真诚捕获,心中泛起一阵酸涩,全身竖起的尖刺都软了下去。
寝榻里安静地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,他的指尖偶尔会擦过她柔软的耳廓,静默间带起些许说不清的意味。
云棠赶不走人,淫威之下只能分他半个寝榻。
卧房里的琉璃灯都已经熄了,寝榻外点着一盏橘黄纱灯,朦胧的暖光顺着层层帷幔缝隙漫进榻内。
“陛下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。”
云棠将搭在她腰上的手甩开。
“阿棠,跟我回宫吧。”
李蹊低沉的嗓音落在她耳侧,是深思熟虑后状似漫不经心地提起。
云棠侧身向里躺着,只留给李蹊一个沉默又固执的背影。
他很熟悉这样的云棠,从前不想跟他说话或者生气时就总会沉默以对。
这样的冷漠背影并不好看,但李蹊竟意外地觉得有几分安心,能这样也很好。
起码她活着,活到了五年后。
五年后的云棠早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,她不愿再以逃避、沉默的姿态应对问题。
既然他说出来了,那便一次讲清楚。
“陛下,那晚风雨骤作,小院东南角花架上的木槿已经落尽了,即便陛下为九五之尊,富有四海,却也不能让这一丛木槿起死回生吧。”
“来年木槿会重开,何必非要执着于这一朵。”
云棠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