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归千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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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。”曲寒尽轻声回语,抬手将床幔拉紧了些,以免让玄晖扰了她清梦。

说来也有些不可思议,自从与先生同枕共眠,她似乎再没被梦魇侵扰,那山河破碎之景也再没入梦扰清悠。

世间似是有了一人,知她顾虑,知她恐惧,知她所受过的苦楚与悲凉。

而那人义无反顾地护她左右,欲达成她所愿。

楚轻罗惬心而醒,已是翌日近晌午之刻。

她轻揉睡眼,乍一抬眸,便瞧着先生还未清醒,墨发散乱,一点都未有素日凛然授课之样。

眼前之人发丝蓬乱,不修边幅的模样直将她逗笑了,这一笑惊醒了帐中公子。

那双深眸透着几缕困惑,回看向这抹娇丽之色。

见景忙止了笑意,她故作严肃,良久清了清嗓:“先生还有这么凌乱的时候……”

“一日之始,未曾梳发,自是乱的。”曲寒尽缓然下了榻,似明了她何故发笑,便起身自顾自地更上淡雅锦袍,再束起墨发来。

“堂课后随为师入宫,去见九殿下。”

公子理好装束,再清雅地插上定冠玉簪,她闲适瞧观:“需要学生替先生梳发吗?”

“你坐着就行。”他听罢望向桌案旁的椅凳,命她乖顺坐下。

从先生之命恭敬而坐,楚轻罗还没来得及转眸,便感他已站到身后,执起木梳,。

还是初次见有男子,发……

她怔愣片霎,一动不动地由先生梳着,思

彼时晨初,她欢愉地坐至母妃寝宫的妆奁前,透过铜镜望母妃柔婉地梳妆,纤悉不苟地梳理她的乌发,杏眸溢满了柔意。

昭妃忽作一滞,瞧她出了神,便笑道:”

意绪顺势被扯回,她笑逐颜开,惬意地回着:“若是母妃能为儿臣梳发一辈子就好了。”

“等翎儿将来有了夫君,自有夫君为翎儿梳发更衣,”昭妃闻语浅笑,执着木梳轻敲她脑袋,佯装惋惜道,“到了那时,翎儿和驸马如影随形,情投意合的,都要不待见娘亲了。”

母妃是怕她嫁了人就忘了娘亲,可不论他日的夫君有多好,她也觉不及母妃的一丝一毫。

口中小声嘀咕着,她趁母妃未留意,又伸手揉乱了发髻,使得母妃只能再梳上一回:“儿臣又怎会不待见母妃呢,母妃是世上待儿臣最好的人,比那驸马不知要好上多少。”

“你这丫头就爱贫嘴,将来的驸马可是要被翎儿气晕过去。”

昭妃见势无奈作叹,嘴上虽是抱怨,手中举动仍是柔缓。

头额随即被轻柔一敲,周围景象顿时模糊,再瞬间清明。

她忽地回神,不自觉一抚玉额,迷惘地瞧向先生。

“走神了?”已大抵梳发完毕,他轻放木梳回柜屉,微启了薄唇。

楚轻罗怅然一笑,在铜镜前观赏起梳好的发髻,随然回道:“忆起一些旧事,忽而觉着,昔日的喜悲都成过眼云烟了。”

凤眸下的清潭似漾开了无尽潋滟,他不知她忆起了何事,只知所忆的是她最是珍视之物。

而那些如梦似幻的过往,已被人无情焚毁,留下唯有日夜折磨她的仇怨。

放落木梳的手蓦地微颤,公子缄默片刻,又冷声低语:“我本是安于一隅之地得过且过,你那家国之仇……我无从感受。”

“可他们既然伤得你百孔千疮,我便要让他们……血债血偿。”

曲寒尽堪称平静地道完这话,眸底染上浅浅阴戾,似要为她在大宁城中掀起几番腥风血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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